季汉大司马_第38章虫蠡(冲三江求追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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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时分,寅时才过,军营内便响起剧烈的鼓点声……
一通鼓下,各屯士卒起身洗漱,火夫烧火做饭。二通鼓响前,各屯士卒预行吃饭,鼓响时,各伍长、什长点名士卒,而各屯屯长需往校场参见霍峻。
校场上,霍峻早已经洗漱完毕,等候屯长以上的军官。
手扶长剑,霍峻清清嗓子,说道:“今日习练耳目,诸屯按昨日站位整齐,列方阵,听以军旗号令,练操进退,辨以军号,优者赏,劣者罚。”
霍峻捣鼓出来的练兵方法有四项,分别是练行伍,即队列;练胆气,即军纪;练耳目,即排兵布阵;练手足,即个人武艺。
练行伍不难,根据吴起兵法里说,一人学战,教成十人;十人学战,教成百人;百人学战,教成千人;千人学战,教成万人;万人学战,教成三军。
霍峻有了五百成规模的士卒,让他们训练刚入队伍的高氏部曲五百人也是不难。军纪方面,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,反才可行。
当下让高翔所部能在霍峻的指挥下,进退自如,反而是当下重要的事。
“诺!”二十几名军官拱手,应道。
受领军令后,回营叮嘱手下伍长、什长今日事宜。
三通鼓响,校场上五色旗已布,前部红旗,百人为一伯,分为三伯,各伯也持红旗,然边框色不同,分别标为蓝边,黄边,白边。
汉代的军队以二五为建制,五人为一伍,十人为一什,五十人为一屯(屯长),百人为一佰(伯长),五百人为一曲(军候),一千人为一部/校(校尉),五千人为一营(将军)
左部蓝旗,分有两伯,伯旗也是蓝旗,杂以其他边色;右部白旗,也分两伯,旗色依照此前。……
在古代中缺乏通讯设备,通讯靠吼的方式下,战场上旗语也就至关重要了。而这也是入门难度最高的地方,需要编排出一套的旗语,并让麾下的人熟知。
霍峻不像将门子弟有人教授旗语,但他作为现代人却知道数学里的排练组合,利用组合的不同,就可创造出不同的意思。就如同摩斯密码一样,·—代表A,而—·就是N,旗语也是如此。
霍峻在枝江那么多年,通过自我研究,也就捣鼓出了一套旗语。随着军队规模的庞大,他为了进化,也在旗帜上作出改进,如不改旗色,改旗边。如果人数继续增加,他可以从旗顶上的缨头做文章。
在鼓声响彻停歇之时,千人士卒分五部,已在校场上列成方阵。
霍峻站在校场上,入眼见五部颜色大体小同,然在五部之内,又因旗边颜色差异,又有分辨。
春风拂过,旌旗猎猎作响,霍峻衷甲的外袍随风而动。高翔、霍笃二人按剑于左右站立。
见可以开始,霍峻对身后二人,说道:“大军调度皆在旗语鼓号,故为将者旗语不可忘,需紧记心上。你二人听我吩咐,牢记我所说的号令。”
“诺!”
霍峻扫视台下众人,沉声说道:“响号角,明诸军,五色旗伏。”
“呜!”
浑厚的号角声响起,这是代表中军传递军令,方阵内所有军官注视着高台。
“升大红旗!”
伏倒的五色旗中升起象征前部的大红旗,而方阵内前部的红旗高升,示意他们接受到军令。
“升红旗。”
高台上又升起一面三角红旗,前部内随即升起三角红旗。
前部内,霍渊拔出长剑,喊道:“行军鼓响!”
“咚!”
号令传达而下,各屯内的军鼓手挥舞鼓锤,敲击鼓面。
“前进!”
伴随着行军鼓声,前部三百名将士缓缓前行。
“降红旗,升白旗。”
前部内随即也升起白旗,三百将士向右径直转向。
“鸣号角,升大蓝旗,又升红旗。”
左部得到号令,也随即向前移动。
“鸣号角,降大红旗。”
号角一吹,所有人目光又看向高台,得到军令的霍渊令旗手降下红旗,前部停止进军。
霍峻的目光紧紧盯着校场,一连串的旗语+军号令,从他口中吐出。在别人眼里恍如天书的语言,却在他的嘴里形成调动军队行进的命令。
“鸣号示意诸部听令,五大色旗分为五部。树五色旗,后树五色三角旗,则是调度该部。”霍峻传达军令时,也向二人介绍旗语的要点。
高翔、霍笃二人听着霍峻的口令,边吩咐手下抄录,边认真倾听霍峻的诉说的要点。
高翔越听越敬佩眼前这位霍参军,这种东西本为自家密传,却被霍参军传授与他们。而且禀诉的要点,条理清晰,逻辑严明,仿佛这些奇特的旗语,就是他平日所说的语言。
对于霍峻而言,排兵布阵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学通的,汉末人缺少数理性训练,逻辑思维不够强,除非先天有天赋者,从小接受优秀的教育,否则还是比较难学会的。
且这种军队调动涉及的兵马越多,也就意味着你需要加倍思考这些内容。这种复杂的逻辑排列,往往会耗费大量人的精力。规模一旦达到头脑运转的上限,也就代表着你调度的兵马达到上限。
指挥了约半个时辰,霍峻见校场上部分军阵已经开始混乱,便吩咐手下休息,重新整队。
“如何?”霍峻询问高翔、霍笃二人,问道。
“尚可,较五百人更为复杂些。”霍笃答道。
高翔挠了挠头,说道:“仅能记住要点,其他全忘了。”
霍笃有之前指挥五百人的经验,较为熟悉,而高翔对霍峻这种练兵方法则有些陌生。
霍峻吩咐说道:“等会先由霍别部指挥操练,你二人相互观摩。”
“诺!”
……
星空灿烂,原野昆虫的蝉鸣不绝,艨艟上黄射又在举办宴会,与众宾客谈笑风生。
霍峻寻了一个无人的机会,上前问道:“少将军,府君之意如何?”
黄射微红着脸,说道:“霍参军当是杞人忧天,孙策猝死不久,孙权初继位,岂敢犯我江夏。且家父已经命西塞山等边境营垒,加紧戒严。”
说着,黄射拍了拍霍峻的肩膀,说道:“仲邈求功心切,射当能理解。不如忍耐一二,等长公子大军南下,届时亦有立功之机。”
说完,黄射就拉过歌姬,上下其手,好不快乐。
见状,霍峻默默地下了船,登上驶向营地的小舟。
霍峻站在小舟上,望了眼身后充当宴饮之用的艨艟,叹息了声,有些无奈。
自他益兵到江夏,似乎对江夏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,酒照喝,舞照跳,船照游。自己也就因为宴请和黄射见上几面,那位江夏太守黄祖,自己到现在还没见过,似乎自己的到来与否,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。
孙策才死了几年,这些人怎就敢如此松弛,也难怪日后孙权打上门,还砍下黄祖的脑袋!
下了小舟,霍峻没有回营,而寻到了甘宁的营地内。甘宁新修筑的营地就在霍峻营地侧面,双方早期虽因营地发生过矛盾,但在霍峻的谦和下,双方的关系不降反升。
通传了一声,霍峻入了甘宁的大帐,只见甘宁正与苏飞喝酒畅谈,情绪有些激动。
“兴霸兄!”
“云龙兄!”
“仲邈!”
苏飞字云龙,其脾性与那位云龙兄不同,倒与那位云飞兄相似,纯粹的军人,识大体,知道甘宁的勇武,数次向上举荐,可惜黄射、黄祖皆不能重用。
至于为什么也很简单,父子二人讨厌甘宁,认为他是匪气难消,残暴粗鄙,与他们这种追求文风的士族尿不到一个壶里。
但这也是黄祖、黄射父子对世界的认知不足,他们还以为荆州会是以前的太平天堂,殊不知荆州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。
苏飞给霍峻拿了一个酒樽,问道:“仲邈,不是与少将军宴饮吗?今怎来又会来此。”
霍峻给自己倒了杯酒,笑道:“和那群虫蠡有什么好喝的,一群中饱私囊,阿谀奉上之辈,峻羞与他们同案。”
“哈哈!”
甘宁举起酒樽,敬了杯酒,笑道:“我敬仲邈一樽。”
“你等二人啊!”
苏飞岔开话题,说道:“近日观仲邈兵马演练,其军士严整,如臂使指,即便是在荆州之中也少有人及。”
“确实如此!”甘宁点头应和说道。
“云龙兄之长在于选将拔人,统率舟师,操练水卒;兴霸之长在于两军对垒或是水军鏖战,驾驶舟船,统骁勇之士,斩将破敌。”霍峻说道。
霍峻没有自傲才华,每个人才能不同,可以发挥出来的作用也是不同。大军真正的统帅,可不是靠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事。
苏飞能在江夏当上都督,并让孙权记恨,又能从中寻得甘宁这颗被遗忘的明珠,说明其还是有能力。
至于甘宁,两军鏖战之际,就是要靠甘宁这种悍将来改变战场局势。他与甘宁认识得越深,就越惊叹甘宁在水战上超群的实力,犹如关羽在骑战上一样不凡。
听着霍峻的夸赞,苏飞、甘宁颇是受用。特别是甘宁,他对霍峻可是敬佩得紧,霍峻不仅在兵略上有出众的实力,还有霍峻极高的文化素养。
甘宁与张飞颇似,虽是残暴,但却敬重和他亲近的士人。
少年时期的甘宁飞扬跋扈,但在二十几岁以后,他便开始钻研诸子百家的学说,试图有所作为,建立功名。在刘焉入蜀后,甘宁被举为计掾,后又升迁至蜀郡郡丞,也可说是文武皆有。
霍峻搂着甘宁的手臂,笑道:“仲邈虽善治军,然水战悍斗颇有不解。不知兴霸可否赐教,教我部将士水战勇斗。而兴霸若是不弃,峻也可调教兴霸部众,以为交换。”
“善!”甘宁颇是兴奋,说道:“宁有此意久矣,只怕仲邈不愿,今又岂能不愿。”
三人又畅聊了半晌,苏飞好奇问道:“仲邈近日为何勤于练兵?”
霍峻迟疑少许,说道:“峻以为江左会向江夏用兵,故受刘荆州之命,益兵江夏。然上报至府君之时,却不以为意,只让手下加紧戒备而已。”
“江左进犯?”
甘宁与苏飞对视一眼,却是没有说话。
“正是!”霍峻说道:“孙权已继位两年,地位初稳。但威望不足,难以服众,今为威慑诸郡,恐会江夏用兵。然我观诸军懈怠,少有操练,故而忧之。”
“哈哈!”
甘宁将酒樽猛顿到案几上,酒水撒了出去,其扬声说道:“若孙权敢来,当是我甘兴霸建功之际。”
苏飞饮下酒,豪气说道:“亦是我苏云龙逞雄之时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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